本文作者:访客

打工22年:在工厂时老是梦到去送外卖,送外卖又梦到做工厂

访客 2025-08-08 13:06:17 53404
打工22年:在工厂时老是梦到去送外卖,送外卖又梦到做工厂摘要: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:一席 (ID:yixiclub),演讲者:张赛(工人),作者:一席 YiXi,策划:恒宇啊,原文标题:《在工厂时我老是梦到去送外卖,送外卖又梦到做工厂,就这样打...

打工22年:在工厂时老是梦到去送外卖,送外卖又梦到做工厂

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:一席 (ID:yixiclub),演讲者:张赛(工人),作者:一席 YiXi,策划:恒宇啊,原文标题:《在工厂时我老是梦到去送外卖,送外卖又梦到做工厂,就这样打工二十二年|张赛 一席第 1123 位讲者》,题图来自:AI 生成

大家好,我叫张赛,初中毕业后开始打工,今年是第 22 年。我想讲讲我打工 22 年的经历。

我家里条件不太好,我哥哥没上完初中就去打工了,我成绩并不好,为什么我这么不懂事,要上完初中才去打工呢?因为我当时个子太矮了,不到一米五,我爸爸让我多长长个子,所以三年制的初中,我读了五年。

一、初进工厂

好了,我长高了。2003 年,已经 16 周岁的我该去找哥哥打工了。

当时我哥哥在晋江,晋江是泉州底下的一个市。我哥哥带我到他们树脂厂的车间,那是一张张床一样的机器,一张 " 床 " 前面站一个工人。我哥哥的工作是把一包压得很结实的棉花用耙子打碎,用手撕开,棉花经过 " 床 " 的运输进入轧辊。

我很想跟哥哥一个厂,可是哥哥说做这个太危险了,他有一个工友上夜班,站着睡着了,一头栽进机器里,五根手指没了。老板赔他医药费和五万块钱。这个工友很会思考,他不要那五万块钱,要老板给他一份干到老的工作,老板让他在厂门口当保安。

我哥哥说,你迷糊,你干不了这个。我哥哥之所以说我迷糊,是因为我从小就是个书呆子。不读书的人不迷糊。

那个没有手指的人,之后几年时间我天天看到。他没能在这个树脂厂干到老,因为不久这家厂就倒闭了。

树脂厂楼上还有一家卫生巾厂,我哥哥说卫生巾厂只需要站在机器前不动,这个安全,就让我去卫生巾厂做学徒。

做卫生巾的是一台高约 2 米、长 10 几米的机器,是一面真的铜墙铁壁,挂在上面的各种圆形材料飞速旋转。机器的轰鸣使我一下子失聪,几十秒后听力恢复,接着我便适应了。

机台最前端是两百多公斤的木浆,硬木浆经过粉碎机变为细微的软的绒毛,这里灰尘最大,不过没人戴口罩。很多人走到这里看到灰尘,都是用衣领捂一下鼻子。

绒毛经过模具初步成型,再被刀具切成一条一条的形状,沿着传送皮带往后走,和卫生纸、无纺布、流延膜等等别的原材料汇合到一起。

最后,成型的卫生巾流进筐子里,我的任务是不停地换筐子。上班第一天我就被组长骂了。机台上有三个胶箱,分别加三种不同的胶,我能一口气背 100 首古诗词,但是我记不住这三种胶,我把它们全加混了。

做下去才知道,卫生巾厂一点也不安全,经常有人受伤,我也多次受伤,手摔断过,一根手指头被机器卡到,再也伸不直。

但是,我没有想过离开。这有两个原因。

一是上学的时候,爸爸给我的钱只够吃饭,我爱看书,只能把饭钱省下来偷偷买盗版书。来工厂以后,我终于能吃饱饭了,非常开心。

二是,我可以到图书馆自由自在地看书。哥哥告诫我,没事别出去,尤其是一个人,碰到查暂住证的人就会被罚 50 块钱。那时候月工资才一两百块钱。我天生胆小怕事,可是我爱看书,厂里不放假,下了夜班,我就买上两个包子,边走边啃。

我最开始借的书,都和学校里学的课文有关,比如《李白诗集》《杜甫诗集》《老残游记》。

我借完书,再走回来,强压下满腔的兴奋,倒头睡去。往往睡五六个小时醒来,手到处摸,摸到书,觉得安稳。今天查看地图,卫生巾厂距离图书馆 5.1 公里,好远啊,但那时候一点儿不觉得累。

二、书呆子

我住在哥哥的宿舍,哥哥的工友看到我又看书又写日记,夸我是大学生。我很开心。我哥哥觉得我好傻啊,别人是在嘲笑都听不出来。

我和自己厂的人,下班后几乎不来往。他们上班的时候笑我手笨脚笨,我在日记里笑他们说话连个成语都不会用。

下班后,我很忙。我每天写日记,写了九年多的日记。我不和工友来往,但是我和我的初中同学写信交流,什么都聊,最多的时候我同时和五六个同学写信,可把我忙坏了。

进工厂之前,我对即将到来的工厂生活有巨大的想象。

在学校,一个班有十几个人喜欢文学,一家工厂那么多人,总有人爱看书吧!那么多人,总能找到志同道合的朋友和女朋友吧!

我要一点儿一点儿往上爬,先给厂里的刊物投稿,然后市里、省里、国家级刊物,最后是国际级别的。我要和哥哥兵合一处,将打一家,让哥哥做我的打字员吧!

刚进工厂,我带了一本小说进车间,妄想在工作间隙看两页。因为机器总会出故障,我总是站在那里无所事事。

有个女同事问我看什么书。我说《羊脂球》。她掩着嘴笑,到处和人讲。我以为她在嘲笑我是书呆子。后来才明白,她觉得我在看小黄书《羊之球》,羊的球。

那是我唯一一次把纸质书带进车间。

我以为工厂里会有徐志摩和林徽因,结果我打工 22 年,连一个爱看文学书的人都没有遇到。

三、这一拳把我打醒了

在工厂做了两年,我还是做不好事,组长让我拿六号六角扳手,我拿来六个六角扳手。

我怎么做都做不好事,组长看到我就一脸嫌弃。我还不如一只蚊子,车间里逮到一只蚊子奖励十块钱,组长每次看到蚊子,乐得合不拢嘴。

不过我的忍受力倒是越来越强,组长再怎么说我,我都是一个耳朵进,一个耳朵出。

有一天,厂里来了一个新员工,叫小胡。他和我一起封纸箱,他说我:" 封不好就不要封,封成这个鬼样!" 我这个老员工脸上实在有点挂不住,就说:" 关你鸟事!"

小胡上来推我,接着一拳打我脸上,他两个老乡见状也上来助阵,混乱中我又挨了几拳。

我去找车间主任,车间主任说要调查一下,结果没有一个人为我作证。我的组长说只看见我们几个拉来拉去,另一个在场的工友说什么也没看见。

这事眼看就要不了了之,这时一个外号叫耗子的工友站出来,作证小胡打人。小胡见状连忙说:" 张赛先骂人,而且我说他工作不行也是为厂里好嘛。" 我顿时哑口无言,我做事确实差劲啊。

耗子又站出来说:" ‘关你鸟事’也算骂人?这都算骂人的话,那你小胡早被人打得尸骨无存了。" 车间主任说:" 干活去,明天再说。"

下了班,我找耗子表达谢意。耗子说小胡是车间主任的亲戚,这事不会公平处理。工厂虽然差不多有一百人,我因为不和人聊天,这是第一次知道人和人之间复杂的关系。

后来才知道,车间里好几个人都是车间主任的亲戚,这些 " 皇亲国戚 " 内部,有的关系好,有的还不如外人呢。

耗子带我爬到工厂的屋顶,那是有些坡度的屋顶,我实在害怕,耗子一边大声嘲笑我一边小心帮我。在屋顶,整个工厂变小了。

耗子声音洪亮,像天上打雷。他给我讲他因为长得丑从小被人欺负,等身体强壮了,走到哪里都没人敢欺负。耗子说:" 哪有什么对错,只有谁敢不敢欺负谁。" 这是我在工厂第一次和人深入地聊天。

第二天,我找部门经理,他说等下给我一个答复,我等了又等,没有结果。

小胡这一拳把我打醒了,我发现了一个真实的自己:工作起来糊糊弄弄,工作态度浑浑噩噩。我完全不了解我的工友们,我鄙视他们,又臣服于他们。

我决定离开这家工厂。离开之前,我跳过车间主任直接去找老板。我写了三张纸,一张叙述挨打过程,一张表明我是怎样的人,一张是一首诗歌。我把三张纸交给老板。

我辛辛苦苦奋笔疾书的三张纸,老板连看都没看就丢到一边,直接打电话让部门经理重新处理。最终,我被口头警告,小胡被罚款三十块。

辞职后,我不知道要去哪。我那时有一个计划:存够一万块钱。当时在老家一万块钱可以建造三间像样的房子。

辞职的时候卡里只有一千多块钱,我很想存到钱,很想赚够我的三间房,但不知道为什么,我总是存不到钱,有时候甚至没钱买早餐。

我只好把图书馆的借书证退掉,这样可以取回一百块钱的押金,等发完工资再去办证。有一回我去办证,图书馆的管理员叫起来,你都办四五回了,四五回了,你是在闹着玩吗?

四、哥哥的饺子馆

我得存钱,我又进了一家卫生巾厂,做了差不多一年。这时我哥哥结婚了,在武汉开饺子馆,喊我去帮忙,我就去了武汉。

我用车间里卫生纸的纸筒芯做了一个 " 礼盒 ",里面盛着两行自己写的得意诗句:狭小的屋子并不拥挤,因为有爱的风筝在飞。我把它送给哥哥嫂子。

我对未来充满期待。跟着自家人干,再也不用受工厂里的白眼。我在日记本上制定了详细的计划,我要学素描,练书法,晚上要去学电脑,我要写一个名叫《傻瓜》的长篇小说,写一写自己傻瓜一样的状态

我可以一口气背 100 首古诗词,却记不住两个以上顾客点的餐。我想过用纸笔记下,我想给每张桌子排号,可乱糟糟的现场情况多变,没啥用。

我不但记不住顾客点的餐,也记不住顾客付没付钱。有的顾客先付钱后吃饭,有的顾客先吃饭后付钱,可把我苦恼坏了。我说贴一张告示,规定先付钱再吃饭。哥哥说不行。

我什么也记不住,完全听哥哥嫂子的指挥。我嫂子能记住每一个客户点的是什么,哥哥也能记住。

有一次给一个顾客打包,她说打包盒放歪了,汤会撒出来。我重新摆放,还是歪了。顾客走了,我想的不是研究如何打包,而是心想应该对顾客说:" 是不是地球歪了?"

顾客里什么脾气的人都有,我和哥嫂也会闹别扭,我实在无法忍受一地鸡毛的生活。除了离开,没有任何办法。

我又回到工厂,哥哥后来又叫我去饺子馆,我又去了,干一段时间受不了,又回工厂。就这样反反复复了好几回。

五、我要改掉看书的坏习惯

一转眼,我已经 23 岁,还没谈过恋爱。

以前室友都知道我爱看书,嘲弄我是大学生。现在我觉醒了,看书影响我的名声,影响我谈恋爱。我决定痛改前非,把下班看书的坏习惯改掉,改为蹲厕所时偷偷看书。

那天正看得高兴,室友推门而入,还带来一堆朋友。有人问:" 你们宿舍那个书呆子呢?" 蹲在厕所的我听着一惊一乍,如同一个逃犯,无论如何不能暴露身上的财富。他们终于走了。我不感谢天,不感谢地,感谢我的室友肾功能强大,能憋尿。

我赶上厂里一年一度的征文,征文通知贴在厂大门出口,入选文章将登在内刊。我写了一篇文章,建议更换厂里的标语,撤下 " 注意安全 "" 认真工作 " 之类枯燥的话,换上伟大诗人的伟大诗句。

过了一段时间,车间管理找我,给我五十块钱。我一脸懵,车间管理也一脸懵。他说没想到你也投稿了,我们管理层都是强制投稿,大家都是硬着头皮写文章,这五十块钱是公司给你的稿费。

我等着刊登我的大作的内刊呈给我,没等到。后来才知道,内刊的内容是写给全厂人的,刊物却只发给管理层。

六、在工厂恋爱结婚

我已经 28 岁,还没有结婚。

遇到我老婆的时候,我真的已经不再看书了。我已经学会成为一个正常人。就是和大家一样,喝一样的啤酒,说一样的脏话,谈一样的恋爱。

在工厂,谈恋爱很直接。在机台上双方说说话,看顺眼了,就问要不要一起吃个饭,如果答应了,大概率就成了,接下来就是谈婚论嫁。

当时我老婆是质检,她不知道我是书呆子。结婚前,我犹豫了。我找了一张纸,分别写下结婚的理由和不结婚的理由。思考之后,我选择结婚。记得结婚的理由中有一条是:我想有一个自己的家。

我还是犹豫,就跟老婆说了实话,我没说我有写作,我说我爱看书,我这个人脑子里的想法跟很多人不太一样,比如我现在很想出家,你能接受吗?我老婆说,有想法不是挺好吗。

七、我在武汉送快递

结婚以后,有了两个孩子,压力非常大。听别人说送快递月入过万,我就去送快递。

做了才知道不是那么回事。可是月入过万的快递员确实存在,我问自己,那个人为什么不是我?为什么做什么都是一塌糊涂?我不甘心。

我在那家快递公司一直做,老员工走了,好片区终于轮到我。送快递的第二年,双十一那个月我终于月入过万,平时的话有七千多块。

我们租住的城中村拆迁,不得不搬家。老婆问我,你知道我们在武汉搬过几回家吗?我说,不记得。老婆说,四五回了,四五回了,什么时候我们才能有自己的家?我们是在闹着玩吗?

结婚前,我撒谎说家里有房子。老婆知道真相后并没有责怪我。那之后,我给自己定了一个小目标,每天一定要赚够三百块钱。我去卖早餐,收摊以后去送快递。下班早的话,就到另一家快递公司送件,或者送几单外卖。

我根本没时间看书,但是枕边还放着一本张爱玲的小说《小团圆》,这一天赚了 200 块,我就翻开《小团圆》的第 200 页,瞄上几眼。我可以很骄傲地告诉大家,很多时候,我不会打开它,因为这本书只有 280 多页。

▲张赛的儿子张兮之的画

后来,我们那个快递老板经营不善,带着我们四个员工的工资跑了。我们费尽心力,到处投诉,没有结果。我最勤劳,损失最大,有 8200 多。

损失很大,但是有一个意外收获,我们四个人虽然平时天天见面,可是谁也不了解谁,因为特殊的机缘,我才对他们拼命生活的背后有了进一步的了解。我才意识到,很多人,哪怕他是一个快递员,他勇敢生活,就是平凡生活中的英雄。

八、我在武汉送外卖

快递送不了,听别人说送外卖月入过万,我就去送外卖。

我刚入行的时候,对小区不熟悉,老师傅就告诉我,有问题多在群里搜一下,什么都能搜出来。

我是一个非常无聊的人,我就想搜一下 " 自由 "。还真有,只有一条:站长说,想自由滚回家找去。

有一次送餐,到门口敲门,客户说,敲什么敲,门都敲坏了,不知道打电话!我就记住他的地址,下回再送我就打电话,结果他说,打什么电话,都震到我了,不知道敲门啊。

有一天晚上下班,路过一面白墙,它好白啊,太白了,路灯打在我身上,我的影子打在白墙上,我发现,我就是墙上的泥渍。

送外卖以后,我和老婆在十堰买了房子。有一天,接到一个骚扰电话。那个骚扰电话说,你是不是张先生,你的房子在某某小区某某房间,找我装修吧,张先生。

哎呦,他叫我张先生,打工 20 年,我竟然在骚扰电话里得到了尊重。

送了有半年外卖,我还没有当过单王。为什么我干活总是不如周围的人?我不甘心。但是,我慢慢发现,我真的不是送外卖的天才,我跑不过大神,做不到月入过万。

没多久,武汉发生疫情,同事们每天照常工作。所有的客户,我说的是所有的客户,都对外卖员说谢谢。我第一次因为工作受到了尊重。那个时候,收入倍增,每个同事,包括我,都成了单王。

因为疫情,我重新拿起笔,这一次不一样了。

以前,我写什么?比如孤独,我会围绕它引用很多诗词和历史典故,使用很多成语,写很多自以为很有才华的漂亮句子,我写的东西里面没有人。

现在,我眼里有了周围的人,我写周围的人。我写我的同事,我的领导,我的客户,我的家人,他们值得去写。

九、重回工厂

送外卖时我把腿摔坏了,没办法再跑了,又回泉州打工。工厂像一个巨大的磁铁再一次把我吸了回去。

重回工厂,我开始写工厂日记,写了三年。写作流程是这样的:我在机台上想到什么,马上把关键词记到手机上,上厕所时赶快把关键词还原成句子,如果不还原,时间长了可能我自己都不知道写的是什么。下了班,再整理成日记。

卫生巾厂最开始实行计时制,十二小时制,中午休息半小时。后来实行计件制,规定一个产量,如果开到了,可以提前下班。这个提前的时间都是算好的,大概三四十分钟。

这一下子大家就变了,中午不午休了,大家换着吃饭,不让机器停下来,有的人提前几十分钟上班,就为了能够更早下班。中午没有人串门了,休息区的凳子上都开始有灰了,项飙老师经常说的 " 附近 " 就消失了。

机器有时候会出故障,这样提前来上班的人,不但不能提前下班,还要免费给老板多干几十分钟。十二小时制变成了十三小时制。

卫生巾厂噪音和灰尘都非常大,墙上贴了两个标语,一个是必须戴口罩,一个是必须戴耳塞。厂里曾经有个工友叫老王,在食堂吃饭,他问我怎么不多打点猪血。我说,不爱吃。他劝我,猪血对肺有好处,做我们这行灰尘大,多吃点猪血。

没有疫情的时候,上班没人戴口罩。后来人人都戴,如果不是因为疫情,口罩还是打不败猪血。

十、重送外卖

在工厂做了三年,我实在熬不下去了。今年又回武汉送外卖。

这次送外卖和第一次送外卖不一样。过去有个保安给我开门,把门禁卡往识别区上面一拍。我是有多讨厌啊,我要是一条虫子,他一定会把我拍扁。业主让他开门,他待门禁卡好温柔。保安骂我狗外卖,我骂保安狗保安。

现在,我一点也不讨厌保安,因为我也做过保安,我在他身上看到自己。还有一个原因,科技进步了,现在都人脸识别了,保安录脸的时候是笑的,开门的时候也要笑。保安笑着给我开门,我还讨厌他干嘛呀。

送外卖风吹日晒,人会变黑,再怎么防护也会变黑。在工厂时工友告诉我,中午休息时多晒晒太阳,我们这一行整天不见太阳,缺太阳。现在送外卖,想躲开太阳是万万不可能的。工厂和外卖,这两种工作真是一种互补关系。

在工厂时我老做梦,老是梦到去送外卖,因为送外卖自由,但是梦不到做工厂。送外卖时又经常梦到自己在做工厂,因为做工厂稳定。

我也算是活明白了,送外卖是做工厂的解脱,做工厂是送外卖的解脱,做工厂加上送外卖,是我人生的解脱。

反复横跳才是生活的对策。

谢谢大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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