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存钱送LABUBU”喊停后，银行开始花式收服务费了？

摘要： " 存钱还要收保管费，恐怕已不是一句玩笑话了。"; 文 / 巴九灵（微信公众号：吴晓波频道）最近，银行的烦恼有点多。前几天，不少银行网点推出 " 存 5 万元送拉布布盲盒 " 的活...

" 存钱还要收保管费，恐怕已不是一句玩笑话了。"

; 文 / 巴九灵（微信公众号：吴晓波频道）

最近，银行的烦恼有点多。

前几天，不少银行网点推出 " 存 5 万元送拉布布盲盒 " 的活动：如果办卡存 5 万元，3 个月定存起步，就能得到拉布布 2.0 系列盲盒，如果再办一张信用卡，额外送一个拉布布 3.0 系列的盲盒。随着拉布布（LABUBU）成为全球顶流，" 一娃难求 " 的现状让年轻人纷纷涌入银行。

不过，监管很快喊停。

与此同时，随着息差不断下行，前两天又曝出不少中小银行新增服务收费项目，其中不乏知名的地方银行。

当这两个新闻串在一起，又意味着什么呢？或许，我们可以先从 5 月份发生的一件事儿聊起。

坐地铁抵房贷？

大概一个半月前，湖北发布了一条推文，大意是每个武汉市民可拥有一个 " 碳账户 "，市民只要通过公交、骑行、地铁等 11 种绿色出行方式，积累碳减排量，就能在一个叫 " 武碳江湖 " 的平台上兑换打车券、超市打折券、消费优惠券、红酒等奖励。

最吸引眼球的地方，莫过于市民可按照 "1000 克碳排量 =2 元 " 的标准，抵扣银行贷款。一位市民当月通过积攒数万碳减排量，抵扣 90 元的按揭贷款，被当成宣传典型。

很快，" 武汉坐地铁抵扣房贷 " 的新闻遍地飞，群众叫好，专家称赞为 " 金融创新 "，建议全国推广。

妙确实妙，武汉地铁有了客流（2023 年亏损 5.6 亿），地方落实了国家的 " 碳中和 " 战略，市民不仅能锻炼身体，还贷也更便捷了，毕竟如今许多银行规定一年只能提前还两次房贷，还得跑线下。

小巴原本以为是这样运作的：市民积攒碳积分，个人碳账户打通贷款的银行，碳积分可以直接抵扣房贷利息，银行拿着积分在碳市场上进行交易，以弥补提前还贷带来的利息损失（虽然目前银行无法直接在碳市场交易）。

然而细究发现，新闻中的 " 抵扣房贷 " 并没有那么简单。我们的确可以在平台商城中找到 " 贷款抵扣 "，但却是以 " 消贷红包 " 的形式出现的，合作方是本地的 M 银行，可视为商城中的一家礼品供应商。

什么是消贷红包？使用规则写得很清楚：适用于抵扣消费贷款（按揭贷款、综合消费贷款、个人微型消费贷款）产生的利息。

注意，抵扣的是消费贷的 " 利息 "，按揭贷款指的是汽车金融等分期贷款，和按房贷没有半毛钱关系。而且，必须通过 M 银行办理贷款，个人抵扣的最高金额也只有 2000 元，所以想靠 2000 块还点房贷，基本聊胜于无了。

减免利息对老百姓自然是好事，但如果不去办理消费贷，也就不用支付利息，更别提利息抵扣了。

另一个问题是，" 利息优惠 " 真的是银行让利吗？

事实上，我们发现，武汉市正常的 9 折地铁卡，或是老年卡、学生卡等折扣卡都无法积累碳排放，只有通过招行、云闪付和合作方 " 碳碳星球 " 的支付入口，刷原价地铁票才能获取。

也就是说，" 抵扣贷款 " 实际上是将市民原本就能享有的 10% 的乘车优惠当成利息返还。

我们基本上可以判断，银行不可能无缘无故让利，" 免费的午餐 " 不符合多方利益交换规律，而 " 坐地铁抵房贷 " 显然是媒体以讹传讹，且大概率是银行的营销行为。

银行的 " 渠道焦虑 "

这件事在一定程度上折射了一个显著现象：银行在线上线下的消费优惠（如平台满减）、贷款电话、营销活动越来越多，本质都指向一个问题，那便是银行的 " 渠道焦虑 "。

净息差是银行的主要盈利来源，一方面要将资金以极低的成本吸收进来，一方面又要将资金尽可能贷出去，但随着楼市、消费的低迷和制造业转型，贷款业务就变得十分困难了——今年一季度，住房贷款缩水 9%，到了 4 月份，住房贷款继续减少 605 亿元，而经营贷减少 521 亿元。

银行贷款业务

试问，阁下该如何应对？

第一种方式，打价格战。你低我更低，利息是每天产生的，只要能贷出去，多少能获得利息，而消费贷成为弥补信贷增长的重要渠道。这才有了年初各大银行疯狂打消费贷广告的一幕：今天你 3%，明天他 2.85%，后天我 2.58%

但打价格战的弹药毕竟是储户的存款，且净息差（1.43%）已低于同期不良贷款率（1.51%），当资金成本与资产质量倒挂时，容易引发金融风险。监管部门便出手了，规定消费贷年化利率不得低于 3%。

第二种方式就是银行找各种渠道，如和平台商城合作。当然，最简单粗暴的渠道模式莫过于 " 返点 "。

以前房地产高歌猛进的时候，银行通常要让贷款方搭配理财或保险产品才会爽快放贷，房产中介有时也要充当 " 金融中介 "，变成银行的优质渠道。

但在如今僧多粥少的环境下，能为银行拉贷款业务的中介，自然拥有了甲方般的话语权。据说，中介现在都要反向考核银行了，而银行也不得不花更多的钱" 买 " 渠道。

一开始，返佣只按单笔算，拉一笔业务给 500、1000，后来卷了起来，要按比例返点，如经营贷大概在 3 ‰到 2%，甚至还有银行偷偷塞金条的情况。尤其对于一些贷款业务不佳的股份制银行和地方小银行，" 返点 " 现象愈发风靡。

不过从去年开始，江苏、深圳、上海等地叫停返点。今年 6 月 1 日起，一些国有银行停止购车分期 " 高息返点 " 的模式。

但还是那句老话，上有政策，下有对策。

既然中介渠道容易被掐断，那就做 "DTC"，绕过中间商，在社交平台做营销。

你只要在小红书搜索 " 按揭返点 "，就会出现满屏的 " 攻略 "。营销人员 " 自导自演 "，连和客户经理谈判的策略都帮你想好了，如 " 假装备胎 "" 哭穷卖惨 "。而在评论区中，不乏有用户发布 " 在某商行返了 10 ‰贷款 " 等类似反馈。

图源：小红书

总之，社交平台上的营销只是银行渠道暗战的一个极小的切面，所以当银行的营销打着 " 绿色低碳 " 的旗号无孔不入地渗入日常生活中时，也就可以理解了。

对抗 " 零利率时代 "

如果说层出不穷的营销行为反映了银行的渠道焦虑，那么 " 存款送拉布布 " 则是焦虑的另一头：

数据显示，今年 4 月非金融机构新增规模达 1.57 万亿，同比多增 1.9 万亿，存款正源源不断从银行流向其他理财和基金产品，这和存款利率不断下调有很大关系。

那么，当存款利率下降到 1% 甚至以下时，银行该如何抢储户？

咨询存款业务的市民

前面提到，只要国家不监管，银行可以打价格战。高息揽存也是同一个道理，抬高一下融资成本又能怎样，只要产生利息就行，低净息差导致金融风险，那是监管部门的事儿。

这两种现象常见于市场化运作的民营银行。除了品牌形象不佳和网点数量少，一些银行在信贷和存款两端都出现 " 对公强、零售弱 " 的局面，即个人存贷款比例小，这些劣势导致民营银行难以和国有银行竞争。于是，利率价格战和高息揽存便成为了它们的生存手段。

对于大银行而言，6 月末通常是银行年中考核节点，为了业绩达标，营销行为会明显多起来。

所以，不少银行推出了 " 新开客户存 1000 拿 30 元现金券 " 或者 " 存款送超市会员卡 " 等贴息行为，而互联网平台上的各种合作补息券、贴息券则成为隐蔽渠道，甚至一些网点经理会自掏腰包贴息以求完成业绩。

存钱送拉布布也是同一个道理。

5 万元存 3 个月定期，按 1% 的利率来算，利息是 125 元，一款盲盒售价是 159 元，那么银行的实际融资成本就是 284 元，即年化利率抬高到 2.27%，远高于国有银行 1% 至 1.5% 的利率。

这种行为当然要被戴上 " 扰乱存款市场，破坏基于服务的良性竞争秩序 " 的帽子。

事实上，在 2018 年的时候监管就出手了，明令禁止现金贴息、送实物揽存等行为，但架不住互联网平台的一些特殊渠道，如送平台购物卡、包年会员等。6 月 9 日，长三角某地方金融监管部门又加强了对 " 花式揽存 " 的监管，一些和互联网平台合作发放会员福利的方式也被叫停了。

更多藏在水下的求生手段也被挖了出来，如 " 存款达标包大厂或总部实习 " 等。

而当花招都被用尽时，中小银行在巨大的生存压力下转变盈利方式，尤其是新的服务费和管理费出现，便也不足为奇了。

综合网上信息，我们归纳了一下各类银行服务费的形式，普遍存在于中小商业银行、村镇银行中：

跨省、跨行取现收取手续费；开具个人存款证明、资信证明收取服务费；对信用卡收取年卡费；银团贷款服务增收安排费、代理费等等。

照此趋势，当有人说以后去银行存钱还要收保管费，恐怕不再是一句玩笑话了。

事实上，不管是价格战、渠道战，还是花式揽存，本质上都是中国银行业进入到一个以前从未经历过的时期：一个低利率、零利率甚至负利率的时代。而在这个表现出 " 低利率、低息差 " 特征的陌生环境中，银行又该如何进行业务转型？

全球发达经济体大概在 2000 年前后陆续进入零利率时代，如今净息差普遍降至 1.2%，贷款利率降到 1.3%，存款利率接近零，但他们在这 20 多年里也摸索出一些值得中国借鉴的经营策略。

比如，欧洲银行业的应对之法主要有三类：

第一是拉长久期，即融入短期资金，发放长期贷款，博取期限错配收益。第二是收取服务费，欧洲银行业从 2010 年开始普遍增加服务费，德意志银行在 2009 年增设 " 其他服务收费科目 "，两年内增加 80%。第三就是收缩战线，欧洲银行业在 2019 年裁员 6.36 万人，占全球银行业裁员总数的 82%。

欧洲四大银行手续费收入占比

日本银行业的经营理念也颇为独到。如提高非息收入，开启混业经营模式，让资产管理和财富管理成为业务最重要的增长点。日本三大银行的非息收入占比在 20 年里从 20% 提升至 60%；

再比如拓展海外业务，特别在东南亚等高息地区，一般通过兼并收购扩大规模，如今日本三大银行的海外资产及收入占比近 40%。

总之，慢慢摸索吧。

康波周期第三阶段到来的时候，各行各业都在 " 擦边 "，没有谁会显得更高尚，理解一下，毕竟都是为了混口饭吃。

本篇作者 | 徐涛 | 责任编辑 | 何梦飞主编 | 何梦飞 | 图源 | VCG